在海边
哼一支心底的歌
有浪花轻轻伴唱
属于我们的
永远是欢乐
不是忧伤 ……
最后的日子里,他时常回忆起这番画面:汽笛声与空灵的海鸥鸣叫响彻天空,飘扬的五星红旗下,海蓝色军服与浪花一齐摇曳于海平面上,初生的阳光在年轻的面庞上印满灿烂的光。这位多年前海浪为伴、南征北战的老海军,当生命进入倒计时时,决意如他心爱的诗歌所述,永留欢乐而非忧伤,将“生命礼物”赠予深受盲症折磨的陌生人,让他们看到自己魂牵梦绕的那片湛蓝。
军人的品格:精神不能穷
多年前,闵谦老人服役于原中国海军1208部队,其间加入中国共产党。转业后成为武汉长航青山船厂(现长轮青山船厂)的一名电工。作为父亲、丈夫、儿子、兄长、同事 ……他和许多人一样在这个偌大的城市中,过着简单平凡的生活。但多年的军人生涯,让他一生都希望能对社会做出更多贡献。就像多年前,他站在甲板上看朝阳升起,逐渐绽放巨大光芒,令他深信,平凡的人生也会有太阳的能量,点亮他人生命的希望。
这位从贫寒之家走出来的老人,平时极为节俭,特别是对自己甚至节俭到“抠门”的程度。他粗茶淡饭,从不在外大吃大喝,把钱一小笔一小笔存起来留给后人,希望他们“能把钱用到有用的地方,比如学习和帮助别人”。尽管退休后收入较低,但他一直觉得生活很“富足”,也常教导儿女要知足常乐,量入而出,“为人要正直,处处为他人着想,精神上一定不能贫穷。”
2012年9月下旬,突发的脑溢血让闵老几乎在死亡线上走了一圈,抢救过来之后,他在家人的照料下顽强地康复了,可是从那时起,他心里有了一个想法。也许有一种方式,能让他这样的平凡人,也能如太阳一般照亮别人的生命。
长辈的祝福:去看看大海
在媒体报道中,他了解到人去世后还可以留下眼角膜帮助盲人复明,遗体也能捐献用于医学研究。“能让盲人看见,多好啊!”。尽管年事已高,又是大病初愈,闵老行动较先前迟缓多了,每次出门都要自带一个小板凳,走走歇歇,但他仍然前往武汉市红十字会为自己办理眼角膜及遗体捐献手续,并于2014年8月2日在红十字会正式签署了“武汉遗体器官捐献交接协议书”。家人告诉我们,闵老办好了协议书的那天显得格外轻松。
对于如此重大的决定,他却看作平常不过的小事,只在聊天中仅有几次轻描淡写地向子女提及过。但他内心其实是非常慎重的,协议书上要求家属签字一栏,他原要长子签字,但因长子远在上海无法专程赶回签字,他就特意要长孙女签字。为了确保去世后能尽快顺利地将自己的眼角膜和遗体捐献,他还跟所住小区的管理员王师傅打了招呼,将红十字会的联系电话给王师傅,又送一盒月饼给王师傅表达自己的恳切,恳请他到时“帮忙”通知。
他希望接收他眼角膜的医疗机构,能向移植患者转达他作为一名长辈的祝福,“一定要热爱生活,用你新生的眼睛,去看看大海和阳光。”
2015年4月19日清晨,闵老因重症平静离世。一双清澈的眼角膜捐献给了武汉爱尔眼库用于临床移植,遗体也成功捐献给医学院用于教学研究。闵老留学海外的外孙女得知他捐献了遗体和眼角膜,发来微信向敬爱的外公道别,“您捐赠眼角膜和遗体的事情令我非常感动。这是您身体力行对我们的最后一次教诲。”
走呵!
让我们看海去
为了实现那个蓝色的梦想
也为了让年轻的心
变得更加坦荡和宽广
面对波涛滚滚的大海
该遗忘的遗忘
该畅想的畅想
海岸边伫立的不是太阳,是我们
我们心里盛满的不是死水,是波浪
——不久后,两位盲症患者将带着闵老珍贵的“生命赠礼”重新起航崭新的生命,一位平凡老海军生命的阳光,将护航他们一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