若是没得胃淋巴癌,她刚好从黑龙江八一农垦大学国贸专业毕业,正做着到美国留学准备,或者至少,她还能和同学吃一顿散伙饭,照张毕业照……然而,突如其来的病魔,让她留下太多太多的遗憾。
但就是这个倔强的女孩,在接到医院病危通知书后,毅然做出了捐出眼角膜的决定。 本报记者伍婷婷 株洲报道
6月22日下午5时许,21岁的李诗琰在株洲市三三一医院肿瘤科病室吃力地签上自己的名字。这一次,她非常坚定地要捐献出眼角膜。20分钟,3个字,父母守在病床边,看着她挣扎着写完。
病魔袭来,数十次化疗,瘦了20多斤
去年国庆节后,李诗琰说胃痛,去医院检查后一直当胃病治疗,一个月后,她觉得没有好转,就打电话给在医院退休的外婆。
当时外婆建议她做胃镜,可她没做,后来又跟外婆聊到此事,外婆劝她去,她才勉强做了胃镜。检查的结果是“胃占位”,外婆急了,让她马上从学校回来。
李诗琰回到家后马上去湘雅医院做检查,一个星期后确诊为胃淋巴癌。后又转院去了湖南省肿瘤医院,在那里,李诗琰接受了6次化疗。
她妈妈颜女士说,今年4月16日,女儿做了一次手术,但并不成功。当时一直担心伤口无法愈合,可是李诗琰忍住剧痛,还是坚强地慢慢让伤口愈合。4月27日,她转院来到株洲三三一医院。“手术后第二天,她痛得哭,那次她跟我说不想活了。”颜女士说,女儿当时还是安慰她,说自己没事,但是她从同学的微博里早就得知自己的情况不乐观,“她一直以为只有她爸爸知道她的病情,而我不知情,可是事实上我想隐瞒,她怕我难受。”之后,她又做了19次放疗。“瘦了20多斤,她一直强忍着,从不在我们面前表现得难过,还常常宽慰我,说好些了她还想回趟学校。”
病情危重,每天靠注射营养液维持
前两天,医生下了病危通知书,李诗琰每天只注射营养液,无法进食、无法大小便。放疗导致的肝肾功能衰竭只能依靠“人血白蛋白”进行治疗,人血白蛋白可以帮助她补充营养及体能恢复。但是这种药品在株洲各个医院及红十字会都十分紧缺。
李诗琰的父亲每天游走在高温下四处寻找这种药物,希望可以帮女儿减轻痛苦。这件事也牵动着很多人的心。她很少联系过的一位初中同学听到此事后,想起家中正好有一瓶之前她奶奶生前没用完的人血白蛋白,也拿了过来。
6月21日下午5点,已经找到人血白蛋白,可恢复部分体力,但绝非治愈药物。可晚上10点,她疑似肿瘤大出血,情况很危急,并转入监护病房。
签字捐献,三个字写了整整20分钟
6月22日下午5点,李诗琰吃力地盯着妈妈,像是有话要说。“她还有事情没有完成,但是已经没力气说出口。”颜女士看着无力睁眼的女儿,只是觉得女儿有话说,但不知道怎么办,后来李诗琰的姨妈提醒:“肯定是捐眼角膜的那个表格,她要签字。”
原来在上个月10日,李诗琰次拒绝放疗,这是她生病以来次生气,可是半个小时后,她突然对她妈妈说,“想把身上所有好的器官捐献出去”。颜女士愣住了,女儿如此平静地说出这事,她肯定是思考了很久,这么长的治疗时间,她肯定很清楚自己的病情,她当时心里欣慰。
“一直以为她是个霸道的孩子,有点自私,可当时她跟我说,她没什么好留给社会的,希望能将眼角膜捐出,做点好事。”颜女士答应了她。
颜女士听到李诗琰的姨妈说签字,她赶紧从包里拿出一份表格,让她签字,“拿出表格后,她重重地点点头。”可是写三个字,而且是写了十几年的名字,若是平时,很快就写完了,可这一次,李诗琰整整用了20分钟,写下几乎没人能认得出的三个字,甚至连小学生的字都不如。
略感欣慰,几天后就能拿到毕业证
“妈妈,我难受,好不了了……”昨晚7时,李诗琰靠在妈妈肩上,吃力地喊着,哭了出来,“我好不了了。”又一次重复,这时来病房看望她的人都跟着落泪。其实,这句话,只有在当时她决定要捐出眼角膜时才说过,她告诉妈妈:“你们要好好生活,不要忘了我,但是一定答应我要快乐。”
她使劲抬起脚靠着妈妈,可是此刻怎么努力都难受,外婆在一旁心疼地说:“希望这几天大家不要再来打扰她了,让她清静一会儿,和家人好好待着。”
而此时,颜女士早已背过身,泣不成声。“其实,6月25日,孩子的大学毕业证就可以从学校发出了,再过几天,毕业证就可以送到她的手中。”颜女士说这话时,伤感中带着几分欣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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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打算去美国留学
6月22日,颜女士托人从长沙将女儿的艺术照带到医院。18岁时的照片,可爱、俏皮。即便现在躺在病床上,她还是一如既往地阳光乐观。看到有人给她拍照,她很自然地喊爸爸妈妈凑近一点,三个人留影。
在父母眼里,李诗琰从未让父母操过心,包括高考。“别人家父母买试卷,过问很多事情,可是我从来没有关心过这些,我相信女儿。”颜女士说,孩子自己努力其实都在大学,她拿了国贸、英语双学位,在生病前还考过托福,正打算联系美国圣母大学,“她不要中介,和的朋友约好,两人自己联系学校。”
去年3月,她和朋友当志愿者,一起去攸县看望尘肺病患者;去年7月,她一个人去长沙一家医院,看望之前关注过的尘肺病病人治疗情况。“当时听她说做大爱清尘志愿者,觉得欣慰,孩子是独生女,一直有点自私、霸道,可她能这么做,我很开心。”颜女士说,女儿征求她的意见,她让女儿自己决定。
李诗琰会拉丁舞,在颜女士记忆中,这是她送女儿参加过的业余培训,“她还一直是班上的文娱积极分子。”
(图:6月23日,李诗琰显得十分虚弱,靠在妈妈的肩膀上让她能够稍微舒服一点,妈妈一提到女儿的病情也是难以掩饰心中的伤痛,流下眼泪。 本报记者邓昊摄)